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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9章舍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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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9章 舍得

第79章 舍得

不知什麽時候,昭明已經淚流滿面,他手中握著的骨哨,已經被他捏成粉末,這東西取的時候痛苦難當,毀掉的時候,亦是錐心之痛。

阿音,這些年的海眼之中,我從不敢去想,你那麽喜歡熱鬧,孤寂黑暗的海眼裏,是這麽度過這幾萬年的。你讓我不再去愧疚,又如何可以再徹底離去後,安心的度過日後的每一個日月。

龍吟長嘯沖破天際,南海之上的雨勢只大不小,他跪在海中央,身形寂寥而落寞。

“如今,可是後悔了?”他耳邊有淡淡的女聲,帶著調侃還有諷刺。“可是,你後悔有什麽用,被你傷害的人,再也回不來了。”

“你是誰?”昭明不曾見過她,但是卻認得出來,是九重天的人。

“你是問我?我是九天玄女。”那人一身玄衣,英姿颯爽,反手指了指自己,“你必是聽過我的名字的,任姒。”

昭明哈哈大笑,和著淚水,笑得彎下了腰,他怎麽會不知道九天玄女,一身桀驁,在勾陳大帝隕落後,一改常態的關閉封印了神山,傳聞是東荒元君的至交,“你來做什麽。”

“我來看你笑話,看你後悔。”她就站在他的面前,面帶笑意,卻寒冷入骨,“你定然是在想,你同我並無恩怨。你我誠然是沒有恩怨,可你對常曦所為,卻是令人厭惡至極。”

那年常曦絕望至此,一人候著東荒,師門背棄,愛人背棄,最後還傳來潮音之死,讓她至今都覺得她一生絕親緣、情緣,那是一種什麽樣的大徹大悟。“你令常曦痛失愛徒,她已然傷心絕望,你卻又給了她迎頭痛擊,如今你幡然醒悟,可是又於事無補。”

“幾萬年前,你推潮音下海眼的時候,你不曾想過你心中是否有她,心心念念惦記著常曦,幾萬年後,世上再無東海潮音,你卻又做出一副情深似海的樣子,給誰看?當真是天大的笑話。”任姒親眼見過常曦的模樣,她那麽一個性情飛揚的神女,最終可以守著東荒數萬年不曾出,她瞧著都心疼至極。

“原來如此,哈哈哈……”昭明站直身子,望著那邊的神女,“常曦有你,不枉此生。只是昭明一生,俱是笑話,天道昭昭,我們都是一顆棋子罷了。”說罷,化身為龍,騰空而起,南海之上龍吟聲聲,淒厲不絕。“玄女,世間之事,世間之人,大多有舍有得,我既做了這南海之王,便也只能舍了了潮音,從今往後,昭明只是南海的王,什麽恩怨,什麽情絲,都是過眼雲煙。”

半空之上,有些許白光落下,玄女用手接住,是一根情絲,輕飄飄的,一旦落入海中再也找不到了。任姒長嘆,若常曦也有照明這般果決,慧劍斬情絲,如今也不至於過的如此傷情。“昭明上君,希望常曦再次見到你時,你能扛得住她的威嚴,東荒與你南海幾萬年水火不容,四海之下,你已無容身之地。”

“多謝提醒,南海從今不會出現在四海八荒。”龍吟聲歇,白龍已經不見了。

任姒不再糾纏,往岸上而去,岸上躺著三個人,顯然已經都昏過去,她走到清時身邊的時候,沒有控制住自己,上去踹了幾腳,又把視線落在蕭重華身上,擡起的腳最終是沒有落下來,悻悻的收回來,然後才蹲在李妍身邊,叨叨道:“你說你,真不讓人省心,我若是不來,非得淹死在南海之畔了,到時候平白讓人笑話。”

她認命的將三人拖到安全之地,看看雨勢,才慢悠悠的騰雲離去。今日之事,她也只是湊巧路過,身為上君,她亦無權幹涉這些命數,只是看不過昭明對潮音的事情,忍不住諷刺了幾句。

任姒駕雲的時候,還是有些不放心,怕今日之事會擾了常曦命數,於是又在南海布下了術法,徹徹底底的消去了那段時辰的相關記憶,這才略略寬心。常曦同平生大帝這段孽緣,她只盼好友能得償所願,如若不然,她亦不想常曦為此受到傷害。

她收拾好南海落下的殘局,仰天想了一會兒,決定回一趟九重天。自從那日與常曦在九重天一別,她已經有許多年未曾回過。神山,戰場,這些都是自己的歸宿,卻從來沒有想過九重天還有自己的家。一別數萬年,在站在九重天的時候,九重天不變,一如多年前記憶裏的模樣,處處都是奢望的張揚。任姒心中吐槽鳳皇千萬遍,正打算打道回府的時候,心中吐槽的人卻湊巧出現在對面,正徐徐走來。

她素來不與他打交道,一來九重天的人心思都是九曲十八彎,她一個耿直的仙子,實在是處不來,於是打算灰溜溜的躲過去,不過那邊的鳳皇已然是看見她了,道:“玄女回府了?”

“沒有沒有,我走錯路了,天君告辭啊。”被點了名,她還是有些心慌,這個鳳皇心思太深,還是躲著點,任姒敢說自己在戰場都沒有跑的比現在還快。

鳳皇邊上有一個藍衣神君被玄女的動作逗的微微一笑,道:“今日一見九天玄女,果然是個有趣的神女。”

“讓瑤光上神見笑了。”鳳皇覺得十分丟臉,賠笑。

那邊的被喚做瑤光上神的男子微微一笑,不語。

昨夜南海大雨,下的鋪天蓋地,雨落在他的臉上,蕭重華驚醒,冬日裏被全身浸濕的滋味十分的不好。他有些昏昏沈沈,一時想不起昨夜到底發生了什麽,卻下意識去尋找李妍,卻見對面清時踏浪而來。

“你醒了。”清時抱著昏過去的李妍,朝蕭重華而來,面色寡淡,看不出什麽。“昨夜我們大抵看見了什麽,有些不是我們該知道的,所以醒來再無記憶。”

清時醒的比蕭重華早了一點,他是見過世面的人,加上自己失了昨夜的記憶,便一下子就想到了青丘那位尊神說的事情,想來便是給人消了記憶了。不過也好,有些時候,知道太多反而不是那麽妙。

不過他還沒再開口,就見懷中一空,李妍已經由蕭重華抱了過去,小心翼翼,深怕她受傷。而此時她已然悠悠醒來,睡眼惺忪,似還在夢裏,展顏一笑:“重華,是你呀。”

“是我,忘記了嗎?”蕭重華察覺到昨夜異樣,世間竟有消除記憶之法,深怕她連自己都不記得了,故此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,他說出的話都有些顫抖。

在蕭重華的幫助下,她起身站好,望著昨夜還是沙灘的大海,雨水特別大,濺落在他們身上,她突然撲在蕭重華身上哭了,“重華,世間再無龍女了。”明明已經不記得昨晚的事情,她卻脫口而出,心中傷感的很。

她哭的十分傷心,而南海的海岸線也在慢慢上漲,清時察覺到異樣,嚴肅道:“我們快走,只怕這一帶要被海水給填平了。”

蕭重華也察覺到雨勢的異樣,攔腰將李妍抱起,低聲道:“我們先離開這裏。”

路過昨夜那戶人家的時候,柴門大開,看得出來,主人家應該是瞧出雨勢與往日不一樣,已經離開了,原先他們帶來的馬匹已經沒有系在門外,該是誰騎走了。清時有些著急,雨勢太大,潮水上漲的太快,若是他們徒步離開,根本就離不開這裏,只是會葬身在此處了。現下他是顧不得別人了,腰間筆桿子一扔,那筆瞬間變大了許多倍,拉起蕭重華踩了上去,淩空而起。

李妍早已經見過清時有許多不一樣,所以沒有多大的驚訝,而蕭重華雖說心中驚訝,但是面上倒是沒有表現出來。離開海南近海岸,在無人的地方下來,清時才解釋:“事發緊急,諸多事情不便解釋,請諒解。”

李妍是聽過他的事情,便也有心替他遮掩,道:“是你救了我們,不必解釋的。”

“夭夭,我們走了。”蕭重華輕道,並沒看清時,“此地一別,後會有期,世子保重。”

“清時,我們正好順路。”李妍想起清時的居所是在棲梧森林,而她在凈月湖,正好是順路,不過蕭重華聞言臉色就不是那麽好看了,道:“你又知道順路了?”

李妍約莫知道他在想什麽,踮起腳尖,跟他咬耳朵,“你怎麽那麽小氣,人家好歹剛才帶我們出來了,照理說我們都該以身相許了。”

她的話裏帶著太多的調侃,但是蕭重華還是忍不住低喝:“你敢。”

“你看我敢不敢。”她扭頭,朝著清時道:“清時,你怎麽看。”

清時一怔,微微笑,那笑容有多苦,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了,“卻之不恭,只是清時要往鳳京而去,不能同你一道了。”

“這樣啊,那我們就不挽留了。”她有些遺憾,“此去鳳京千裏迢迢,你要保重。”

“會的。”他點頭,拱手一別,“我在鳳京等你。”

李妍是皇朝唯一的公主,即便在燕南再難舍難別,也改不了她根還在鳳京的事實。

清時話才說完,李妍眉頭一跳,轉身看蕭重華的時候,他已經黑了一張臉,扶額,她現在總算知道這趙王蕭珩,委實是一只巨大型的醋缸啊,不知道是自己的幸還是不行,得他青睞有佳。“珍重。”

清時再望一眼李妍,拱手,轉身而去,再不留戀。今日一別,只為日後重逢,既然趙王蕭珩不知情,夭夭終有一日也是要回鳳京的。萬裏江山,山長水闊,等她走遍河山萬裏的時候,鳳京之中還有他在候她回來。

“別看了,人都走了。”蕭重華道,“快去找一戶人家,小心傷寒。”

“知道啦。”她朝著蕭重華扮了個鬼臉,顯然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。

蕭重華無奈,南海這邊太多避難的人,只得牽著她的手,不讓她走丟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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